最近两年的圣诞节,陆元盛都玩得很“疯狂”。在这个34岁的北京白领看来,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春节日益临近。
单身未婚的“标签”让陆元盛在自己的家乡成为“有名”的大龄男。在陆元盛位于黄河北部的家乡,“大龄男”的身份让他的父母抬不起头,因为“大龄男”甚至会被指责为无能、丑陋或者愚笨。
在和记者交谈过程中,陆元盛又接到家里的电话,父母在电话中下“命令”——春节回家必须相亲。“他们已经订好了4场,其中有个离异的女人,大我3岁。”放下电话,陆元盛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头。
彩礼涨幅快赶上楼市
“没钱就没机会。”在陆元盛看来,这就是他至今单身的症结所在。
三年前的春节,亲戚曾给陆元盛介绍过一个他很满意的女孩,在他印象中,“女孩有双漂亮的大眼睛”。
不过,在不超过二十次的见面约会中,陆元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一部苹果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还有好几套至今连名字都叫不全但一件上衣就要好几千元的服装。
“后来,我去提亲,却被拒绝了,理由是我年纪偏大,太节约,两人有代沟。”陆元盛摇了摇头,有些迷惘地问记者,“我还得多大方”?
在总结这段恋情失败的原因时,陆元盛想起一个细节,他和女孩曾聊过怎么办婚礼,“我当时说,我父母都是务农的,身体也不好,我不想再花他们的养老钱,我自己筹彩礼和婚礼钱。说完以后,我就感觉两人开始渐渐有些冷淡”。
那个时候,也就是2013年,陆元盛家乡的彩礼已经涨到了16万元左右,还有附带的车子、房子要求。“一旦男方年龄偏大或者有其他劣势,男方家庭会通过提高彩礼弥补自身缺陷。这种提高彩礼会产生示范效应,其他人也不得不水涨船高。”陆元盛说,家乡还有个说法,“万紫千红,一动不动”,“万紫”指的是一万张5元钞票,“千红”指的是一千张100元钞票;“一动”指的是汽车,“不动”是指新房。一场婚礼下来,至少花销30万元。
后来,陆元盛在北京又认识了了一名女孩。这次,陆元盛学“聪明”了,不谈关于婚礼彩礼的事情,只是勾画两个人的婚后生活。不过,左绕右绕,彩礼终究是回避不了的话题,“还好,这回不算‘狮子大开口’,女孩家要10万元,没要求在北京买房”。
“当时,我月薪6000元,再加上租房的开销,一年也就是一两万元的积蓄,如果完全由我自己出10万元,还真是困难。”陆元盛回忆说,“当时,朋友还给我出过很多损招,比如采取未婚先孕,迫使女方父母就范,放弃高额的彩礼要求。当时我就回绝了。不过,朋友说,不少人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借钱,叫作“小利贷款”。
“在农村,没有公职的人很难取得银行贷款。小利贷款在农村颇为流行,由一位双方信任,且较有经济实力的中间人担保,借款人依据贷款金额,每月支付1%到3%不等的利息,还款时间较为灵活。以借10万元算,每年的利息约在1到2万元之间。”陆元盛说,后来算了算,“利息太高,这几乎是当地农民一年耕作的收入”。
就在左算右算中,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有一天,女友给陆元盛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工作调整,我去深圳,后会无期’。”陆元盛说,当时他就蒙了,“难道又是‘彩礼惹的祸’”。
不过,陆元盛说,自己还算幸运的,起码还看得见曙光。
他告诉记者,天价彩礼在西部地区更为严重,“增长速度令人震惊,大概是以每年5万元左右的速度攀升,我有朋友甚至调侃,那边彩礼的增长速度和北京楼市有一拼”。
父母借钱父母还债
陆元盛的父母并非不想出彩礼钱,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通过电话,记者和陆元盛的父亲陆大力取得了联系。
“巨大开支”,这是陆大力对儿子结婚彩礼花费的评价。“我们这边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为了给儿子订媒、结婚,一般要花十几年时间攒钱。”在陆大力看来,彩礼金额的直线上涨导致男方家庭负债累累,给儿子订媒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攒钱,婚后的债务更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这不仅对于幸福生活无益,反而影响了正常的农业生产和他们的养老生活。
“我们一年收入也没有几万元,前年我和老伴接连生病,花了不少钱,现在家里不能说家徒四壁,但也所剩无几。”电话里的陆大力总是在叹气,“孩子一结婚,老人的负担就重了。结婚前得盖房,盖房就得赊账,没办法。”
在陆大力的叙述中,对一个普通农户来说,彩礼是一项巨大的开支,这笔钱需要他们积攒十年甚至几十年来支付,这包括新房的布置、订媒时的费用。有些家庭为了给儿子结婚,负债累累,有的甚至结婚以后好几年都没有还清。而且,儿子并不承担还款责任,不管是房子还是彩礼钱、结婚时的花费,全部都由父辈借、父辈还。
在记者走访中,持相同观点的父母不在少数。在他们看来,父母为儿子订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由此而产生的花费也应该由父母来承担,由此欠下的债务也应该由父母来偿还。
对于父母的“还款”,在北京工作的胡小凤是这样表述的:“我大哥结婚时,家里还凑合得起,房子是我爸找人盖的,订媒时的大礼也不多。等到二哥结婚的时候,我爸七拼八凑才把房子盖起来,还要给他订媒。家里没钱,没办法,我爸就去我二姑那借了1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