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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车归来:“共享”搅动一池春水
发布时间:2017-12-29
文章来源:新华每日电讯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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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千年以来,骑行一度式微。但近两年,自行车在共享经济的新应用场景下回归中国人的日常生活,标志着中国进入了物联网时代。

  共享单车解决了城市出行“最后一公里”问题,代表着节约 、低碳,那正是人们向往的美好生活状态。共享单车带动了自行车相关产业 、服务业和生活方式创新 ,被认为是共享经济热潮“带给城市的礼物”

单车归来:“共享”搅动一池春水

  ▲这是2017年9月17日,浙江嘉兴市民在中央公园内骑共享单车出行。

  新华社发 金鹏摄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杨绍功、郑生竹、陈席元

  中国是自行车大国,自行车产销量全球领先。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满街自行车是中国改革开放新时代的标志性景象。

  新千年以来,骑行一度式微。2016年,自行车在共享经济的新应用场景下回归中国人的日常生活,标志着中国进入了物联网时代。

  因为解决了城市出行“最后一公里”问题,共享单车被认为是“带给城市的礼物”。然而,从2016到2017,不到一年时间,资本驱动的行业洗牌大战,正让共享单车陷入争议之中。

  当资本与互联网在监管的空白领域结合,如何让资本的任性与互联网的流量效应得到应有的节制?共享如何融入共建与共治?这些问题犹如旷野间的呐喊,已经被与共享单车亲密接触的人们所提出,正等待着声声空谷回音。

  单车归来

  高峰时,近3万辆共享单车堆成了小山,日常有8000多辆在这里“常住”,每天平均还有1300多辆要拖过去

  一年过去了,南京市秦淮区停车设施管理中心主任方晓骏仍记得第一辆共享单车进入这个城市的日子——2016年12月18日。

  那天,町町单车在南京投放了5000辆共享单车。很快,方晓骏的工作内容就被完全改变了——他从机动车停车设施的管理者,变成了职业的自行车“拖车工”。

  之前,方晓骏的工作是管理全区406名机动车收费员、12名非机动车管理员和227条收费道路上的1万多个停车位。之后,他的主要工作是应对辖区里的数万辆共享单车。每天,中心的12名队员约80%的时间要花在清理共享单车上。

  这一年,面对媒体采访时,方晓骏不断用一句改编自广告语的话来自嘲:“我们不是乱停乱放的制造者,我们只是共享单车的搬运工。”

  每次说完,他都哈哈一笑,但笑声无法驱散疑惑。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业迅速被新经济重新定义了。

  南京夫子庙是秦淮区人流最大的区域之一,仅次于号称“中华第一商圈”的南京新街口。今年清明节高峰时期,方圆1.2平方公里的夫子庙,单日游客数量曾达到72万人次,5.4万辆共享单车被摆到了景区周边。

  “除了人就是单车,游客出了夫子庙的牌坊,就穿行在五颜六色的单车里。场面堪比80年代的自行车流。”方晓骏说。

  “自行车又回来了!”夫子庙外武定桥边,59岁的修车师傅徐永,看到共享单车的流行感慨颇多,他见证了自行车在这座城市的兴衰。

  20多年前,老徐从国有企业下岗,那正是劳动力最旺盛的年龄,也是养家糊口压力最大的时候。老徐接过了老父亲的修车摊,没想到生意还不错。

  在老徐的记忆中,那个时候,人们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牌子有凤凰、飞鸽、金狮、大桥,铭牌商标一个赛一个的闪亮,比今天五颜六色的共享单车还漂亮。

  旋转的车轮、海量的车流给一家五六口人带来了衣食保障,日子就这么过了下来。

  但是,到了十多年前,公交地铁逐渐普及,老徐的生意就没那么好了。他迅速学习了维修山地车、电动车,才没让自己再次失业。

  今年初,发现共享单车大批出现,老徐还高兴过一阵,以为修车的生意又回来了。但他很快发现,一些人流量大的地段单车被大量堆积,很多车坏了也没人张罗着修理。

  他想跟共享单车的运维人员打听打听,可人家只告诉他:“我们的车,你没法修!”

  如今,老徐不再需要早起摆摊,装着修车零件的铁皮箱子,每天有大半时间上着锁,扔在桥下一个墙角里,浸透了秦淮河水沉沉的潮气。

  旁边的医院里,习惯了每天看着老徐出摊,抬起手腕对个表的张医生,经常找不到这位比手表还准时的老修车匠。

  老徐的事情少了,但39岁的方晓骏却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夫子庙是南京城的一张名片,要是被共享单车堵个水泄不通,这位停车办主任想想脑袋都要炸。

  “可以多,但不可以乱!”没有领导下命令,方晓骏给自己定了这样一个目标。他们与共享单车企业组建了一个微信群,要求各方必须做到30分钟联动响应,将乱停乱放车辆及时清拖。

  然而,清拖的速度有时并不理想。方晓骏又设计了一个兜底手段——拖车在30分钟车程内待命,腾出5公里外一处机动车停车场,随时把违停的单车拖走。

  从此以后,那个停车场就再没有空闲过。高峰时,近3万辆共享单车堆成了小山,日常有8000多辆在这里“常住”,每天平均还有1300多辆要拖过去。

  方晓骏给《新华每日电讯》记者算了一笔账,街道干部、城管稽查中队、第三方公司都用上,每辆车的清拖成本最少6元钱,全区一天费用就是1万多元,还不算停车场的收入损失。

  资本之惑

  从年初的15家领头企业,到目前的3家独大,让共享单车的这个冬天显得分外寒冷

  共享单车投资人们算的是另一笔账。

  投资了ofo的金沙江创业投资公司董事总经理朱啸虎,因为敏感地抓住了共享单车这类投资风口,被行业内外追捧为明星投资人,一度引领着不少投资者的资金投向。

  朱啸虎并不害怕被质疑为“屁股决定脑袋”。在年初接受采访时,他多次强调ofo的盈利模式十分清晰:“一辆自行车两百块钱,在校园里每骑一次五毛钱,每天能骑十次,就收了五块钱,两百块钱可能四十天就赚回来了。加上维护成本,偷窃、损坏,可能三个月时间,成本就赚回来了。三个月能赚回来的商业模式,是非常好的商业模式。”

  模式如此清晰,但真正赚钱却很难。

  据交通部的统计数据,高峰时期,全国共有近70家共享单车企业,累计投放车辆超过1600万辆,注册用户量超1.3亿。而到了12月份,已经有30多家共享单车企业倒闭。

  24岁的町町单车创始人丁伟没有想到,一年前还在雄心勃勃想从共享单车盛宴中分一杯羹的他,一年后已经进了一次看守所,至今还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用户的押金没有退还。

  今年5月开始,町町单车用户李先生从APP上申请退押金,至今状态仍是“退款中”。几个月里,多次拨打客服电话无法接通,他最终选择了报警。

  然而,警察的处置方式让他觉得哭笑不得,“警察让我先把车拿回家,既可以保留证据,还可以抵押金。”李先生表示了疑惑:“人家万一找我要车怎么办?”接线的警察回复说:“没事,我们给你开证明!”

  李先生并不知道,丁伟期待的处置方式也是一样的。丁伟告诉记者,在被工商部门列入经营异常企业之前,公司在市面上投放的自行车已有约15万辆,投入约为2000万元。

  然而,企业经营不善倒闭之后,并没有对这些单车进行回收。这些车大多经城管部门清拖堆积在了各个停车点。

  同样在激烈的市场争夺中黯然离场的小蓝单车,曾经被用户认为是“最好骑的共享单车”。今年6月的突发事件导致小蓝单车一次关键性融资失败,资金链断裂的企业迅速被淘汰出局。

  时间进入2017年下半年,共享单车的市场角逐也进入了下半场。从年初的15家领头企业,到目前的3家独大,让共享单车的这个冬天显得分外寒冷。

  马太效应更加显著,梯队距已经拉开。第一梯队的ofo和摩拜已然成为巨头;第二梯队的哈罗宣布与永安行合并;第三梯队的赳赳单车宣布终身免费,小鸣单车传出凯路仕退出投资;最末梯队的悟空、3V、町町、小蓝、酷骑已陆续倒闭或转让,甚至陷入刑事诉讼。




责任编辑:士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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