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7日,又一年全国科普日活动启幕。而这一天,恰恰是一位老先生去世3个月的纪念日。生前,他挚爱科普,被误认为不务正业;因为科普,曾影响他评职称,做科研。逝后,正是科普,让全国天文爱好者及媒体人士自发前往南京,送他最后一程。他就是很多人心中的“科普之星”——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研究员王思潮。
中秋前,报社总编辑指示做关于中秋历法的科普报道,记者脑海中第一反应是这事儿王思潮老师能说,转念间,想起老人已经不在了。其实,惦记老人的,远不止我一个,就像有媒体同仁所言,若老师仍在,这个中秋,媒体上定有他教赏中秋月的美妙比喻;天宫发射,他也必会用生动的语言为公众一一释疑……
然而,老人真的离开了我们,他77年的人生定格在2016年6月17日11时33分,留下他挚爱的科普事业,以及挚爱他的天文爱好者,终究化作夏夜星空里的传说……
“做科普 不能让知识烂在肚子里”
1963年,王思潮从北京大学天体物理专业毕业,进入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行星研究室工作。年轻时,王老师科研做得极好。1970年,即确定陨石为自己的研究方向,这在当时并不被看好。但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30多年后,陨石研究已成为中国天文学界乃至国际天文学界的一个重要方向。
“王思潮为社会各界广泛熟知,源于他一门心思扑在科普上,善于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公众讲授天文学知识、解释深奥的天文现象。”有同事说。
自进入紫金山天文台,他就参与回复“台长信箱”中的天文问题。老先生的妻子吴秀兰回忆:“他常说,那么多来信足见群众对知识的渴求,科研人员应该担负起公众科普的担子,不能让知识烂在肚子里。”
1994年,彗木碰撞事件引起国人关注。王思潮参加的中国研究小组不仅与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比拼、时时更新科研数据,还每天发布预测回答百姓关注,最终在这场国际科普较量中赢得胜利。
退休后,他更把全部精力放在科普上。紫金山天文台科普部主任张旸说:“但凡科普讲座,他每请必到。有中小学没钱请专家科普,他知道了就主动去,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经常买票坐公交车赶来赶去。”
没有架子的科普大家
一顶用来遮阳挡风的棒球帽,一身朴素得看不出品牌的衣裤,一个老年人居家常备的布拎包,一双舒服的运动鞋,这就是王思潮出席活动的标准装扮。出门做科普讲座,或者是出席活动,王老经常谢绝主办方的汽车接送,都是自行前往。
“老爷子一点架子都没有,从来不跟我们提任何要求!”张旸说,“我们举办任何活动,打个招呼,只要有空,王老师肯定准时到场,也从来不跟我们要什么回报。”
的确,跟老先生打过交道的人,都会被他的平易近人深深感动。今年初,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宣布,如果当选总统,会把政府关于UFO和外星人的情况公之于众。采访UFO,老先生是不二人选,从1971年开始,他已从事UFO研究45年。
电话打过去,老先生爽快答应,但说当天下午还有一场科普活动,晚上可以,而且还很细心地问记者邮箱,承诺先把UFO的相关资料发来供学习,随后又互加微信,从此,我有幸成为老先生亲手建的微信群——“UFO探索研究群”和“媒体交流群”中的一员。
采访成稿,发老先生把关,后又准备报社小讲座,微信中请教细节,老先生都耐心解答,对后辈的呵护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写这些文字时,记者翻出微信记录,那是2016年1月17日,至今恰好8个月,但却恍如隔世。
甘坐科普“冷板凳”
王思潮的父亲王越是暨南大学创始人之一。1957年,王思潮以广东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考入北京大学天体物理专业,从此投身自幼热爱的天文学研究。有同事说,王思潮天分高、肯吃苦,肯定能在科研上走得更远。但为了守住科普这张“冷板凳”,他甘愿放弃更高的学术名誉和物质享受。
1976年,吉林发生大规模陨石雨,王思潮跋涉山区、一住数月收集样本,对我国陨石学研究作出开拓性贡献。上世纪90年代,他与同事四处奔走,一再呼吁我国加入世界近地天体研究,经此,位于江苏盱眙的近地天体探测望远镜最终落成。
葛—汪彗星发现者之一、紫金山天文台研究员葛永良说:“跟王思潮一起研究吉林陨石雨的天文学家欧阳自远,后来成为卓有成就的院士,我能发现葛—汪彗星,都是得益于王思潮的创新。可因为投身科普,王思潮被认为‘不务正业’,职称、科研都受到影响。”
在重大天文事件中发声、编辑科普手册、进行公益科普讲座……近10余年来,他数百次接受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媒体采访,将深奥的天文现象讲解得通俗易懂。
不仅讲科普,老先生还写科普,他和李泽平著写《宇宙星球大碰撞》,主编《天文爱好者新观测手册》《天文爱好者基础知识》等书籍。去世之前,他还一直在赶两本有关外星人的书稿,其中一本交付了一半,另外一本关于探索外星文明的书只写了一部分。
就是这样一位科普大家,身后留下的唯一房产,是单位60多平方米的宿舍,仅有的值钱家当,是20多年前购置的电视、冰箱。结婚时买的西装是唯一拿得出手的“好”衣服,只有重要会议时才舍得穿。
“他对物质没有要求,买菜都是看到打折才买,但是民间天文活动,他却经常支持一两万元。”吴秀兰说。
斯人已逝,精神永存。老人虽已离去,但他甘于清贫、致力科普的事迹,其用一生坚守的“科普情怀”值得我们去铭记、去传扬。(付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