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在发展,我们的生活方式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电脑的普及,键盘、刷屏取代手写,可以说即使没有键盘的出现,也必然会出现另外一种方式取代实用书写,更罔论以毛笔为代表的书法。
而书法实用性的消失,势必会带来书法艺术新的探讨方向。书法创作方面,有哪些可以作为今天的创作内容?当下的资料是否都可以成为艺术?是否都可以拿来进行艺术表现?是否都具有一定的艺术高度?中国美术学院硕士生导师张爱国坚持“以我笔写我心,以我手来记录时代”,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用毛笔写日记,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视以书写来记录当下的生活,而非键盘,他认为:“好多当代的探索有些可以表达得很成功,而有些则未必,由此看来,不是能不能记录当下的问题,而是要回归到书法表现的艺术性问题,怎么样才具有艺术性才是问题的根本。传统意义上的书法家其实已经消亡,我们需要的是艺术家,知识结构各方面都要和历史上的士大夫们不同,而文化的核心部分我们要继承,文字的功夫和敏感性,都要具备,同时还要增加更多的具有时代意义的知识结构。”
书法艺术发展到当代,生存环境的彻底改变引发传统文化内涵的削弱,代之而起的是诸多现代艺术的融汇。在时代背景下,书法的文化性需要继续弘扬,而艺术家的多向思维和现代表现力更要深度挖掘。实用性的消逝,随之而来的是作品思想性、艺术性的提升,随着书法精神性的彻底展现,具有时代符号的新的美学范式将会屹立于世界艺术之林。
作为即将踏出“象牙塔”、走上社会的书法专业学子,中国美术学院的几位研究生对此展开了讨论,希望对未来的书法道路有所帮助。
高阳 临石门铭 180×97cm
恰是“日新”绝佳历史机遇
数千年以来,中国书法渊源有自,它不仅记录着中华民族的历史印记和绵延脉络,更传承着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人文精神,其文化传承的宽度和深度极具鲜明的代表性,甚至被誉为中华文化经典中的经典。因此,书法的崇高历史地位从未被改写,实用性方面更是成为官方与民间各层次文化的重要载体,而艺术性方面直到魏晋时期才进入真正的艺术觉醒期。再从书体演化的脉络来研究,甲骨文、钟鼎文、小篆、汉隶诸体,均以实用为首要职责,虽然它们的艺术性在各个时期业已达到极高的水准,后来随着楷、行、草诸体进一步的发展延续,书法的艺术性在文化实践活动中得以不断提升和强化。
20世纪初西学东渐,我国新文化运动方兴未艾地展开,西方文化和书写工具广泛传播,钢笔、圆珠笔等硬笔因更为便捷实用而得以迅速普及,毛笔的实用功能被逐渐弱化直至消逝。再演绎至当代,电脑、手机的普及,键盘又随之替代了硬笔书写,传统书法的实用性更是走向消亡境地,艺术性作为书法的最终归属而必须开拓自我的生存空间。可以看出,书法的实用性书写从根本上退出历史舞台,走向纯艺术方向,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但同时也是书法艺术得以解脱,获得“日新”的绝佳历史机遇。
另外一点,书法的创作不是抄写一些古诗词就是当代的书法创作,书法怎样和现实接轨也是值得探讨的,有它的现实性。这其中要突破自己的知识结构,传统和跨界也要涉猎,系统性,专业性,对于一个当代书法艺术家来说是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紧迫感的。
艺术性的彻底释放,随之而来的便是新时期书法的空前繁荣和发展,但从相反角度来剖析,实用性的彻底消解,文化载体属性的弱化会在不同程度上带来文化内涵和人文精神上的丢失,对新时期书法的发展变化进行冷静思考,就显得尤为必要,而当代书写层面的诸多现状也应引发思考和深入辨识。
梳理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书法发展进程,艺术性实践从未停息,新时期书法艺术性的探索高潮接踵而至,全国性届展、单项展,以及实验书法、流行书风、新古典书风、新“二王”书风、艺术书法等探索方兴未艾,尤其以王冬龄先生为核心的中国美院现代书法研究中心的现代书法群体探索,取得了丰硕成果,由“书非书”,巨幅草书,抽象水墨,人体书法,银盐书法,到近期的“乱书”系列的出现,更是书法艺术性在当代具前瞻性的探索,也是传统书法在当代取得的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艺术突破,使书法焕发出无限生机,极大丰富和拓宽了书法艺术在当代的生存语境,由此看来,书法实用性消逝不是书法艺术走向消亡,恰恰相反,它打开了书法通往世界的艺术之门。
大量优秀书法作品涌现的同时,一部分作品也暴露出创作者肤浅,贫瘠的文化积淀短板:或书写内容扎堆历史上的名篇佳作,或作品的抄录错漏再三出现,或篇章造句水平一般的自作诗文等,更有甚者,不少内容肤浅的江湖书法,以忽悠为能事,利用各种平台来展示、拍卖、出售作品,可谓丑态百出,令有文化良知的书法家都为之汗颜,凡此种种无不对书法艺术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朱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