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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鉴古洋寻我法——杨之光的人物画实践及其相关问题
发布时间:2016-07-21 文章来源:美术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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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光 翻腾的云 80.5×68厘米 1990

熟悉杨之光的人都知道,“借鉴古洋寻我法,平生最忌食残羹”是常年挂在杨之光画室的座右铭;“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则是杨之光经常乐于使用的自用印。可以肯定,杨之光是在写实主义的立场使用《文心雕龙》中的“真”、“实”这对概念。在杨之光看来,虚空臆造,并非理想合适的栖居之所;被感知世界有其独立自存的自在性,尊重或者说忠于这种自在性,是有节制的艺术想象力赖以驰骋的基础。换言之,杨之光从来不准备无条件地放纵想象力的能量而失去对前者贴切、准确的把握。这种对客体宗教般的虔诚,恰好再次显示了高、徐两先生——特别是后者巨大的精神感召力。因此,我想特别强调,以上分析,只限于某种传统的承传转合的把握;调和中西绘画的某些经验以追求“写实”画法的再现功能,只是现代中国流行的折衷主义文化哲学中的一种价值取向。20世纪以来,折衷主义不但容纳了高剑父、徐悲鸿的变革方案,而且,也涵盖了林风眠一类的艺术家的理论和实践。正像塞尚、马蒂斯之不能见容于徐悲鸿一样,某种理论或方案一旦被设定,同时就具有天然的排他性;肯定排它性,意味着在共同的文化背景中,我们对学术独立、风格差异的理解和宽容。正是从这种意义上,我们把康有为、陈独秀以及陈师曾、黄宾虹关于中国画如何获取发展的动力的不同提议,看做具有互补意义的积极的文化建设纲领。

杨之光 现代舞印象 72×100厘米 1992

不同种族之间的文化交流、融合是一个具有世界意义和巨大魅力的命题。就我们所处的情境来说,在20世纪初叶,由那些充满使命感的思想家提出,并经众多艺术家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探索实践的中国画变革方案,仍然具有实验意义——高剑父和徐悲鸿包括蒋兆和的接力传承者杨之光的工作也不例外。正像贡布里希所说:“如果每一个艺术家都丝毫不师承前人,都能摸索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再现周围世界的方法,我们就无法研究艺术的发展史。要塑造一个为公众所接受的艺术形象,艺术家必须学习和发展前人的创作手法,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所谓的艺术史。”我们注意到,贡布里希在重申他在《艺术与错觉》一书中提出的这个观点时,又接着写道:“革新和变化通常是缓慢进行的,所以我们在研究任何一种风格传统时都能寻根溯源。”〔11〕毫无疑问,关注现状、展望未来,与保持清醒的历史感并不矛盾——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任何文化或者某种艺术形态能够完全建立在传统的废墟上。在中国现代绘画史中,“守常”与“求变”是一对耐人寻味的概念;尊重个体的选择和保持足够的好奇心,是使我们的现代文化建设事业拥有足够活力的保证。作为五四新文化传统的得益者,我们感到自慰的是,从杨之光这里,我们不但能够看到康、梁一代的折衷主义者颀长的背影,而且,能够倾听到激进的自由主义思想家陈独秀穿越时空的呼声:关注个人价值。

2016年6月1日重订旧稿于青崖书屋

注释:
〔1〕《悲鸿自述》,《良友》第46期,1930年。

〔2〕康有为《万木草堂藏画目》,《康有为先生墨迹丛刊》(二),中州书画社1983年版;陈独秀《美术革命——致吕徵》,《新青年》第6卷第1号,1918年1月。

〔3〕原刊《美术研究》1997年第3期,收入《传统与变革——中国近代美术史事考论》,商务印书馆2015年版。

〔4〕参阅康有为《物质救国论》,广智书局,清光绪三十四年二月。

〔5〕参阅胡适《白话文学史·引子》,岳麓书社1985年版;陈独秀《答胡适书》,姜义华主编《胡适学术文集——新文学运动》,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32页。

〔6〕高剑父以文人画笔法写兰、以折衷法画南瓜为杨示范,同时,又借给杨《景年花鸟画谱》和《梅岭画谱》,要求他从勾勒临摹入手;徐悲鸿则一开始就告诉杨,收起过去的习作,从零——从三角、圆球石膏素描学起。参阅《平生最忌食残羹——杨之光回忆录》(岭南画学丛书编委会编《杨之光四年回顾文集》,岭南美术出版社1995年版,第111、115页)按,《景年花鸟画谱》初版于明治二十四年(1891年),作者今尾景年(1845—1924),早年曾从浮世绘师梅川东居学画,后来师事铃木百年,明治十三年开始在京都府画学校担任教职。其人擅长花鸟写生,画风流丽、优美,作品曾在罗马万国博览会以及国内多种重要美术展览会中获奖。他的学生人才济济,如木岛樱谷和上田万秋。高剑父的弟弟高奇峰和高剑僧那些以“鹿”为题材的作品,即大多以樱谷同类题材作品为蓝本。《梅岭画谱》“花鸟部”第一辑初版于明治十九年,作者幸野梅岭(1844—1895),日本圆山、四条派著名画家,是日本第一所公立绘画学校“京都府画学校”的倡建者。他的学生很多,著名者如菊池芳文、竹内栖凤、都路华香、谷口香峤、上村松园等等,都是当年京都画坛出类拔萃的人物,高氏兄弟深受梅岭一系的画风影响,此不赘。

〔7〕参阅万青力《关于笔墨等于零的论争——致刘骁纯博士的一封信》,《画家与画史》,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1997年版,第89—91页。

〔8〕林风眠在欧洲的经历,是这方面一个最著名的例子。参阅林风眠《我的兴趣》(《东方杂志》第3卷第1号,1936年)、《回忆与怀念》(《新民晚报》1963年6月27日)。

〔9〕“高剑父在中印联合美术展览会上的演讲辞”,《广州市政日报》,1931年6月27日。

〔10〕我们不应该忽略,像黄宾虹这样著名的“传统派”画家,在20世纪初叶“欧云墨雨,西化东渐”之际,也居然认为西方写实绘画与“北宗诸画,尤相印合”,希望借助摄影术达到“远法古人、近师造物”的功效。(参阅黄宾虹《真相画报叙》,《真相画报》第二期,1912年,上海)注意摄影术在中西绘画领域引起的不同反应及其后果,显然有助于加深我们对这一问题的认识。

〔11〕贡布里希《阿佩莱斯的遗产》,范景中编选《艺术与人文科学——贡布里希文选》,浙江摄影出版社1989年版,第20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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