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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画鱼各不同 文人精神在其中
发布时间:2015-03-17 文章来源: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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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无款 《春溪水族图》

明 缪辅 《鱼藻图》

清 八大山人 《鱼》

清 郎世宁 《画鱼藻》

目前,台北故宫博物院为迎接新年正推出“年年有余——画鱼名品特展”,展出其院藏历代画鱼名作,从宋代画院刘寀到清代郎世宁的《画鱼藻》直至近代齐白石的 《长年大贵》一共17组作品,寓意年年有余。“从农耕社会走出来的‘鱼’已经成为中国文化和艺术上的精神符号,虽然此次展出的作品,几乎都是中国传统绘画 中的‘鱼藻图’,但这批画因年代不同、技法有别,也显示出不同趣味,”中国美术馆副馆长、艺术批评家梁江评价道,“这个展览从一个有趣的角度为观众提供了 一个了解、解读中国文化的案例。”

以鱼入题取其吉祥寓意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鱼是一个美好的意象,“鱼藻图”也成为中国绘画中常见的题材。探其原因,鱼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有生殖繁盛、福泽绵绵的含义,后世更取 “鱼”的谐音“余”,迎合人们向往生活富余、安定的心理,而在文人士大夫的心目中,鱼悠游自在,是精神自由的象征。梁江解释说,“我们从农耕社会走过来, 最开始是渔猎生活,鱼可谓是与人类生活最早建立关系的动物之一,所以在中国的艺术史上,有关鱼的图像非常早,也非常多。早在新石器时代的陶器彩绘、先秦帛 画以及汉代的画像石、鱼瓦当上,都已有鱼形图像。在文学上,《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中一段关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和‘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的辩论, 更是众所周知;而到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中国的古圣先哲们开始将鱼当作一种精神符号来谈论。”因此,绘画中以鱼入题,美学内涵不外乎二:一取其 吉祥之意;二取其自由的象征。

古代画鱼

力求其活泼情状

历史上画鱼的名家很多:据记载,五代后唐时,有袁羲善画鱼,能“穷其变态”;宋时有徐白、徐泉、徐易等人专门画鱼,元、明、清三代也都有以画鱼而著称的画 家。不过梁江介绍说,早期有关鱼的绘画流传下来的比较少,花鸟画在宋代才受到重视,成为成熟、独立的门类,“宋徽宗时编撰的《宣和画谱》将中国的绘画题材 分为十门,鱼龙名列其中,可见宋代皇室对鱼的喜爱。”宋代因此不乏传世的画鱼名作,其中刘寀最为著名,其长卷《落花游鱼图》,以工笔设色的方式描绘水中游 鱼,或成群穿波,或横流而过,水上花叶缤纷,水下藻荇飘荡,呈现出宋画如诗的境界。在本次展览中的《群鱼戏荇图》也被认为是深得刘寀风格的作品。另外,展 出的宋代马和之《清泉鸣鹤》则以写意法,简单数笔即描绘了小鱼群嬉戏游玩的活泼姿态。

可以说,在画鱼时,艺术家普遍强调一个“活”字,《芥子园画传》中的“画鱼诀”提到:“画鱼须活泼,得其游泳象。见影如欲惊,噞喁意闲放。浮沉荇藻间,清 流姿荡漾。悠然羡其乐,与人同意况。若不得其神,只徒肖其状。虽写溪涧中,不异砧俎上。”强调画鱼要画出鱼在水中悠然自若,否则就与砧板上的食材无异。如 展出的清代华喦《群鱼戏藻图》,图中群鱼在水草中自在游弋,最大的鲇鱼先以淡墨圈定轮廓,再用色、墨交互敷染,呈现水彩画般淋漓的效果,加上极具动态的触 须,足见功力非凡。

八大笔下之鱼张口无声却惊世骇俗

在画鱼名家中,风格奇崛、最具个性色彩的当属“清四僧”之一的八大山人。八大山人承袭陈淳、徐渭写意花鸟画的传统,发展为阔笔大写意画法,他笔下的鱼、 鸟、鹰、雁、鸡、鸭,造型简括夸张,显得怪诞,尤其将鸟、鱼的眼睛画成“白眼”,所谓“失群强项伤心鸟,张口无声瞪眼鱼”,创造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鱼、鸟造 型,表现出孤傲不群、愤世嫉俗的个性;在构图上,也常常让人觉得突兀、怪异,比如在一幅画的中央只画一条鱼、一只鸭、一只鸟,这样的构图一般人很忌讳,但 八大山人敢于这样做,无所顾忌。有人统计过,他的画中仅仅画一只动物的作品就有约50幅。

这种惊世骇俗的风格,通常被解读为画家作为明朝皇室后裔在明朝灭亡后的身世感伤和亡国悲愤,才会如此怪异冷峻、一派凄凉。梁江解释说,“八大笔下,不仅鱼 和鸟是他个人化的精神符号,他也用鹤、鹿等各种动物,来表现亡国之痛、心灵创伤。因此解读八大的鱼,既要看到他是出色的艺术家,蕴含高超的绘画技巧,更要 看到其中晦涩的政治寓意。”梁江举例说,比如其著名的三段式构图画作《鱼石图卷》,专家们通过其画面和题诗进行解读,将黄颊鱼比喻为清兵入关,将鲤鱼隐喻 兵戈相见,将未出现鸟儿的天空联想到明朝灭亡等。

画鱼旨在追求清净的精神家园

但对于八大山人画中晦涩的政治隐喻,不少研究专家指出,不应“过度阐释”。“假定八大是一个整天嚷着要恢复皇室正统、恢复锦衣绣食生活的人,这样的八大, 我们又能亲近几分?八大将他的遗民情怀,化为清净精神的追求;将他的故国情思,裹进人类命运的扣问之中。”因此,对于同样的这幅《鱼石图卷》,北大教授朱 良志则从生命体验出发,认为这幅画中的山、海、鱼、石之类的凡常之景都不是外在物象,而是八大要借以展现人在浩瀚宇宙中的地位,因此八大笔下的鱼,不描绘 其快乐,不表现其逍遥,而是“一条横觉太空、超然物表的鱼,是一条不来不去、不将不迎的鱼”,“人们习以为常的花、木、鸟、鱼,在八大的笔下被陌生化,表 达了出人意表的精神”。学者萧鸿鸣也表示,八大山人独有的风骨虽与其遗民身份和生存经历有着密切关系,但不能刻板地用某些用图解和望文生义的方式去解构, 他是将自己的思想、情感隐含其中的。

而这也正是文人画的魅力所在:艺术家敢于超越客观世界,冲破艺术上长期的实用主义枷锁,将模仿自然、表现外部世界提高到表现书画家的精神世界上来。梁江揭 示道:“宋代文化的总体特征是格物、致知,强调‘物理’、‘物性’,在宋徽宗的提倡下,画工们都重视写生,创作态度极其严谨。比如宋徽宗观察到孔雀登高时 必先举左脚,若先抬右脚就是画错了;而到了文人画、到了八大山人这里,则强调心理、心境,强调个人情感。”

此外,在笔墨特色上,梁江认为,八大山人并不过分强调墨色的丰富变化,其笔和线条上的功夫给人的启迪要胜过墨,“石涛长于墨法,八大长于笔法。八大山人用线、用墨比较重拙,笔的力度力透纸背,最让人激赏。”

郎世宁中西合璧

强调立体感

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中国画画鱼贵“活”,这也是中西方画鱼的差异。因此,梁江特别提醒,要注意本次画展中郎世宁的一幅经典之作《画鱼藻》,体会“中西合 璧”的画鱼之法:池中游鱼取材构图纯为中国传统式样,但以强调光影与立体写实的西洋画法为之,充分表现鱼尾和背部鳍条的立体感,又以白粉表现鱼皮受光照射 发亮的质感,“中国画里的鱼藻图,将鱼与水藻一起,放置于真实的自然环境里,一个生动、自由的自然状态,因此鱼要画得生动,画出自得其乐之感;而西方静物 画中的鱼,画家是把鱼当作菜肴,当作食材,是标本。但来自意大利的郎世宁,作为清代宫廷画家,其‘中西合璧’的画法明显不同于同时期的清代画家,尽管画中 做了很大的折中,尽可能保留和融合中国的技法和元素,适应中国的审美趣味,但其难度完全不亚于当时中国最高水平的大家。”但梁江也发出感叹,“郎世宁作为 清代非常重要的画家,将西方的技法引入中国,引发了中国绘画艺术的一次变革,但我们至今对他的评价和研究都不够深入。郎世宁的风格得到宫廷的青睐,反而民 间、文人对其印象比较负面。”

齐白石画鱼

既民间又文人

八大山人这种画鱼的方法受到世人的青睐,很多名画家都喜欢模仿他画的鱼,比如大画家齐白石。齐白石摹习八大山人,学其鱼、鸟造型、对其从民间画家向文人画 家转变时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在变法时期,齐白石丢掉了八大的风格。有人分析,其抛弃动机有二:一是为迎合世人卖画;二是两人在身世、气质、教养、传 承方面几无共同处,齐白石取其滋养,蜕其躯壳,是明智之举。总之,齐白石笔下的鱼更加写意,他的花、鸟、昆虫,既有民间的鲜活明艳,也具文人气息情趣,雅 俗共赏。因此,当现在还有许多画家热衷于画“白眼”鱼、“白眼”鸟时,梁江提出批评:“八大的鱼只属于八大,其技法与他的历练、个性、心境、情怀息息相 关,从精神到笔墨都属于他个人,是不可复制的,很多模仿前辈、在大师身后讨生活的人,并没有真正的创造力,他们不过学到一点皮毛,并不能贡献出更新鲜的东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