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阡县五德镇地印村连片茶园。
▲石阡苔茶新长的嫩叶会随着气温升高而变红发紫,富含抗氧化的花青素,又名“苔紫茶”。
▲行走在石阡崇山峻岭间,路边不时闪过“鼓起劲来抓产业,弯下腰来拔穷根,携起手来奔小康”等大红标牌。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谢锐佳摄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谢锐佳、汪军
到了贵州石阡,就到了茶的海洋。
大小茶园,漫山遍野,举目皆碧。封行成垄的像绿色巨龙,尚未“成年”的长势正旺,刚刚种下的生机勃勃……
一片片青翠的茶园,与路边不时闪过的“鼓起劲来抓产业,弯下腰来拔穷根,携起手来奔小康”“要想富,栽茶树,兴产业,调结构”大红标牌,红绿相间,让武陵山区的崇山峻岭变得生机盎然。
陆羽《茶经》有载,曾与红军结缘
去年,在外闯荡15年的柴邦文回村了。
这位最多时手下有400多名工人、一年包工收入200万元的石阡游子,之所以选择返乡创业,就是看准了家乡茶产业的发展前景。
石阡的茶,有个别致的名字叫“苔茶”。
因为这种茶有“一绝”——新长出来的嫩梢木质化速度比较慢,像菜苔一样鲜嫩,当地人就习惯性地称为“苔茶树”,久而久之就叫“苔茶”了;又因新长的嫩叶会随着气温升高而变红发紫,富含抗氧化的花青素,又名“苔紫茶”。
贵州是茶树原产地之一,遍布各地的古茶树见证了黔贵大地悠久的茶历史。
石阡境内也有很多古茶树。
五德镇新华村,距石阡县城约半小时车程。这里的佛顶山,是著名佛教名山梵净山的姊妹山,常年云雾缭绕,“高山云雾出好茶”,是石阡苔茶的发源地,听说这里就有古茶树。
“村里原来有上万棵,有的这么粗。”在新华村茶博物馆里,村党支部书记、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夷州贡茶省级传承人王飞指着桌上一个敞口大花盆比划着描述村里的古茶树,“一个人抱不太过来,摘茶叶需要搭梯子。”今年52岁的王飞是侗族,他家六代人都用传统手工艺做茶,是茶叶世家。
茶博物馆里,陈列着很多传统制茶老物件。
“我们村是历代贡茶的产区。”王飞一边介绍老物件,一边自豪地说。
石阡茶在唐代陆羽《茶经》已有记载,而宋代即为贡品。
当年,装满茶叶的船只顺着石阡河通航乌江,巴蜀江南,均可品到石阡茶,而居民则把山外的盐巴等物资换进来。
石阡苔茶还曾与红军结缘。1936年,贺龙、任弼时、萧克、王震等率领的红二、六军团长征路经石阡时,就用这里的温泉水冲泡苔茶,为将士一扫疲惫。
民国时期,石阡茶产量在贵州已位居第三。到了上世纪50年代,石阡生产的“工夫红茶”出口到苏联和东欧等国家——新华村茶博物馆里“镇馆之宝”、一面奖旗印证了当年的辉煌。1958年8月,新华生产大队支书谭仁义带着村里生产的苔茶赴京参加“群英大会”。会上,石阡苔茶被誉为“茶中味精”,周恩来总理授予一面亲笔写着“茶叶生产,前途无量”的奖旗。
在困境中保留“火种”
在“以粮为纲”“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种茶被认为“不务正业”,卖茶被视为“投机倒把”,都不受待见。
石阡悠久的茶产业,此时几乎中断了发展。
“百姓有百姓的办法,出山交易时有人把茶叶绑在身上,背着婴儿做掩护。遇到情况,就把藏在身上的水瓶弄倒,制造婴儿撒尿的假象,这样盘查的人只好放行。”夷州贡茶省级传承人王飞回忆当年石阡苔茶如何在困境中保留“火种”。
上个世纪80年代初,石阡茶叶面积仅剩万余亩。
“村里那些老茶树呢?”在新华村茶博物馆里,我们念念不忘那些“宝贝”。
“砍了!来了一个工作组,砍了三四个月,堆积如山的树干茶枝够村民烧一个冬天!”王飞痛心地说,大约2000年,上面有关部门认为老茶树产量不高,采摘还不方便,便主张将老茶树砍掉,让其长新芽。
在山上一处陡坡,我们见识了传说中的老茶树,可惜只剩“痕迹”——每棵砍后再长的一簇簇新枝。这一处就有十几丛。
经十多年的风吹雨打,古茶树树桩已腐烂看不出粗细,但从如今也胳膊粗细的再生枝,似乎还能瞥出当年母株粗可合抱、高须搭梯的雄姿。
“此处空余再生枝”,大家为这种无法追回的“焚琴煮鹤”惋惜不已。上万棵百年几百年的老茶树,只能留在老一代村民的记忆中。
“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傻了,保护都来不及呢!”王飞望着村里新开辟的大片茶园说,“这种古茶树现在租出去一株能值好几万。”
新华村的茶故事,浓缩着时而辉煌时而曲折的石阡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