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ert Engle是200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纽约大学斯顿商学院特别殊荣教授,参与过2012年达沃斯峰会,对中国经济有深入研究。 |
美国至少还需要4万亿美元来降低系统性风险,也就意味着,中国如果希望自己的系统性风险得以降低,至少也需要相近的金额
“此次‘钱荒’,我觉得中国政府的表现是正确的,因为如果这次政府又立刻救市,及时拯救了银行和金融机构,那么下一次,中国金融机构和市场甚至整个中国经济,都将面临更严重的系统性风险。”近日,美国纽约大学斯顿商学院Robert Engle教授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Robert Engle首先从近日的中国钱荒谈到中国政府确实应该让市场稍微“惩罚”一下长期寻求政府庇护的中国银行业和金融机构。
系统性风险上升
什么是系统性风险?Robert Engle表示,日常我们监控的经济和金融风险,大多是从具体的数据来看,然而,数据与数据之间是什么关系?不同指标之间的矛盾和差别又代表了什么?它们共同反映了经济更深层次的什么问题?这些问题却很难回答。而“系统性风险”正是以各个经济运行指标相互关系所反映出来的问题,是将经济作为一个系统、一个整体共同来分析风险。
例如,目前中国的贷款已达到1410亿美元,然而这些贷款反映了什么风险,对于整个经济和金融系统而言,这些贷款意味着什么?随着中国贷款的下降,去杠杆化渐渐见成效,这又反映了什么系统性风险?
“除了系统性风险本身之外,通过对比系统性风险与GDP,可以更精确地判断一个国家的经济现状和前景。”Robert Engle分析。例如,塞浦路斯必然要退出欧元区,原因是塞浦路斯的系统性风险与GDP的比重全球最高,已远远超过了可以拯救的水平。然而,系统性风险并不能盲目地用于判断一个国家的经济前景,还需要对风险背后的原因做深入分析。同样系统性风险很高的瑞士,却是由于本国经济和金融的特色,外资流动性高,并不代表瑞士的经济将走向衰退。
全球系统性风险最高的国家是哪些?首当其冲,当然是日本,而且风险仍然在继续大幅度地上升,因为日本国内债券严重超发,债券价格远远超过其本身的实际价值。其次,就是美国。中国呢?“很悲哀的,中国拥有与美国同等级别的系统性风险。” Robert Engle表示。这代表什么?Robert Engle表示,美国至少还需要4万亿美元来降低系统性风险,也就意味着,中国如果希望自己的系统性风险得以降低,至少也需要相近的金额。
地方债危机凸显
说到中国债务,就不得不谈到中国的地方债务危机。“2008年,中国的地方债务只有1.7万亿美元,仅仅3年后,到了2011年,中国地方债务危机已经上升到10.7万亿美元,占到中国GDP总额的27%。更严重的是,其中8.5万亿美元已经逾期。”Robert Engle表示,中国的地方政府没有权利借贷,因此他们与房地产公司“合作”,然而房地产公司的贷款很大一部分都成为银行呆账坏账。中国银行系统呆账坏账的程度已经与债务危机的欧洲和日本同级。即使是同样金额的呆账坏账,中国也比欧洲和日本面临更严重的问题,因为中国银行系统不可能破产,债务不可能毁约,只能被转期。而有了政府作“后台”,中国经济的泡沫和危机都一时被掩盖,被严重低估。
Robert Engle指出,这又导致更严重的危机,那就是到了2011年贷款转期时,银行不愿意再贷款给房地产公司,不愿意贷款给私营企业,因为贷款给国企央企更安全。然而,国企给中国经济的贡献,给中国市场的推动力远远小于私营企业。与此相对应的是,私营企业无法贷到款,如此恶性循环,中国经济的泡沫被越吹越大。
中国政府不仅掩盖了中国经济泡沫,还阻碍了市场创新,因为政府亲自指定贷款给谁,而不是按照债务和市场本身的规律。“幸亏,中国正在进行改革,但是外汇储备的改革并不容易,因为外汇改革将导致人民币升值,而这不是中国政府想要看到的。” Robert Engle表示。